全球追税背景下，做了家族信托就等于有了财富规划吗？
作者：王昊、夏丁、陈子萱
来源：瑞银律师事务所
要富过三代，财富规划将是一个更长时间、更全面的过程，从税务、身份到财富，甚至家族治理都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当信托开始不再只是大家记忆中的理财产品或金融产品，家族信托开始不断浮现在市场上时，各家银行、金融机构开始不断向客户宣导家族信托的概念、优势，强调家族信托会带给家族成员多大的保障，家族财富能多有效地传承下去，如何让自己的家族富过三代, 甚至成为一个商业帝国......
是的，我们必须承认，家族信托确实会为您带来那些好处，给您不少帮助，不论是从经济上或家族治理上；但是，中国客户似乎普遍认为，做了家族信托就等于是做了财富规划，甚至我们也曾看到不少金融机构的人抱持这样的想法，那么回过头来看客户会有错误的观念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们从下面两个案例情况中会更容易发现，财富规划不只是单纯设了一个家族信托那么简单。
案例一：居住地改变带来的影响
李先生一家本来住在上海，直到三年前，李太太被医生判断罹患重疾；原先一直在上海的医院进行治疗，但是治疗后未达到预期的效果，在医生的建议下决定赴美就医。
对于李先生一家而言，生病、赴美就医都是无法预料到的事情，只是他早在二十年前因为听信一个住在美国的朋友的话，而设立了一个美国信托，将家族企业、名下资产全部都放在信托项下，自己同时是委托人、保护人，且一家三口都是受益人。
虽然，李先生一家从来没有想过移民或移居其他国家，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家人为了李太太的病必须开始长期在美国居住、就医，因为在美国停留的天数已达到美国政府足以认定为美国税务居民的标准，李先生、李太太开始需要向美国政府缴纳个人所得税，而他的美国信托完全失去了原有的效用。
这一切都是李先生无法想象到的，当初只听友人的话，就草率设立了一个信托，自己又同时是委托人、保护人和受益人，导致自己现在需要就信托财产向美国政府缴纳个人所得税，失去了当初设立信托的意义。
案例二：子女留学后决定留在国外定居
林先生在儿子念小学时，就计划未来送儿子去美国念书，于是他和太太商量后，便决定提前先进行财富规划，将夫妻名下的资产、家族企业都放入离岸信托，指定受益人为一家三口及所有后代子孙。
后来，儿子在美国念大学期间，所有的学杂费、生活费均由信托支付；毕业后，儿子留在美国工作、结婚、生子。根据信托合同的规定，林先生的孙子亦为信托受益人之一，由于孙子是在美国出生的，自然就是美国公民。
当初在做财富规划时，林先生考虑到了儿子很可能成为美国人，因此决定设立一个离岸信托的架构，而非单设一个美国信托，给未来子孙身份变动时留有余地。
然而，他当初担心儿子可能会因为信托每年的分配而被征收所得税，他决定等十五年后再做分配;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美国政府对于此类延迟分配的行为早有防范，即便延迟了才分配，政府还是会按规定在分配时按年征收个人所得税，并加收追缴税以示惩戒。
如果未来儿子仍在美国工作、居住，对于仍是美国税务居民的儿子来说，反而更加得不偿失；如果儿子在分配时已决定不在美国居住的话，不是美国公民的儿子自然就没有任何税务的问题。
另外，由于林先生忽略了孙子在美国出生的情况，对于身为美国公民的孙子来说，未来他长大后不论在哪里居住都会被美国政府征税，除非他抛弃美国国籍。
被遗忘的税务问题
从前述的案例可见，税务问题其实是值得大家高度关注的，特别是现在这个人人都想移民,父母都想把孩子送出国念书的时代，因为移民发生身份变动，导致个人税务状况改变的情况越来越多。
当前最常见的情况就是，父母一方留在国内，一方陪孩子移民出国念书。在这种情况下，全部的资产其实都是由留在国内的一方持有，以避免移民的一方因资产过高产生过多税务负担；此外，为了终有一日将资产交到子女手上，父母都会在做移民时开始考虑或准备设立家族信托，以减少子女将来的税务负担。
多数为了留学而移民的中国客户才是目前设立家族信托的主要客户，其中又以移民美国的客户占绝大多数，移民其他国家的客户可以说是寥寥无几。出现这个现象，主要是因为美国是全世界追税力度最大的国家，从本来就是高税负演变到FATCA出台，压迫全球金融机构配合它的征税措施，美国政府的决心无疑达到了超乎预期的效果。
此外，许多中国客户移民的其他西方国家，也是全球追税国家，只是执行力度尚不如美国，像是加拿大、澳大利亚、英国等。
对于非移民美国的客户，我们常常提醒他们不要轻视税务问题，但是提醒的效果往往不是很好，客户仍是含糊带过；直到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开始说服各国签订自动信息交换的多边税收协议后，证明了世界各国无不开始追随美国政府的脚步，准备开始加强追税的力度，提高各国税收。
全球近百个国家都签署了该协议，最迟在2018年开始各国就会开始根据共同申报标准，提交各国公民在其境内金融机构的账户信息。届时，不论是否为全球追税国家，每年都会定期收到公民在海外的金融账户信息。那么对于那些移民其他全球追税国家的客户而言，他们就该开始担心了。
同样，由于中国税收制度仍不完善，，导致许多中国客户习惯性忽略了税务问题，甚至不知道其实中国和美国一样都是全球追税的国家。
可是在2018年后，，相信在可预见的几年内，；加上信息交换的帮助，肯定会让中国的高净值人士无所遁形。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不断提醒客户，应该要预见到高税负可能带给个人或家族资产的影响，在做财富规划时一定要正视税务问题。
身份规划与税务规划的一体两面
多数情况下，就像前述的案例，中国客户会注意到税务问题多半是因为做了移民，个人身份变动导致税务状况改变，进而在做财富规划时注意到税务规划的存在。不过，凡事都是一体两面的，有人会因为身份规划才做税务规划，那我们就应该想到，有人会因为税务规划才做了身份规划。
大部分会去做身份规划的客户，可以区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想要通过另一个身份持有资产进行避税，另一类是为了彻底改变自身的税务状况。
第一类客户多半是持有中国护照的客户，他们担心的是国内的政治经济发展，也担心未来即将开征的遗产税，希望能够将资产放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下面，降低资产透明度，进而达到风险隔离与避税的效果。
第二类客户则是持有高税负国家护照的客户，他们完全是以抛弃旧有税务负担为出发点，希望能够完全摆脱高税负的身份，通常这类客户都是早年移民美国，或者误信移民中介而移民美国的高净值人士。由于他们只有一本美国护照，移民为的就是摆脱美国税务负担，他们只能选择放弃美国公民的身份，移民其他国家。
不论是哪一类客户，他们移民的选择都是零税务负担的国家，像是圣基茨与尼维斯、安提瓜与巴布达、多米尼克、塞浦路斯或马耳他等国家。这些国家的投资移民条件宽松，又可以直接取得护照，对申请人来说相当便利，自然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移民这些国家达到进行税务规划的目的。
设立好的家族信托其实不容易
除了税务与移民的规划外，家族信托自然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仅仅是设了一个家族信托有时候根本就是形同虚设，甚至完全无法达到财富规划的目的；所以，重点不是有没有设立家族信托,而是有没有设立一个好的家族信托。
从前述的两个案例来看，不难发现信托绝对不是一般人所想的那么简单，特别是离岸信托，除了对外国信托法律制度的不了解之外，本身信托就是一个相当专业的领域，连专业人士都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累积，不断学习，才能与时俱进提供真正专业的服务。
以客户的角度来看，设立一个好的家族信托有不少需要注意的地方。从开始考虑是否设立信托开始，就应该找到对的专业人士咨询，充分认识信托，了解自己的状况以及可能存在的风险，才能确定自己是否需要设立信托。
决定设立信托之后，来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如何选择好的专业信托公司，如何设计适合自己的信托架构，这时候也充分需要专业人士的协助。
信托设立后，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项条件、因素都可能会发生无法预料的改变，导致不可预测的风险，不论这些风险是来自于自己或外在，信托很可能也需要跟着做出相应的调整，而这些未知的风险往往只有专业人士才会注意到，所以定期和专业人士沟通也是不可免的。
整体来说，财富规划是一个更长时间、更全面的过程，从税务、身份到财富，甚至家族治理都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不但要做足事前准备，还要寻求专业人士的协助，了解自己的需求；最重要的是，在进行各项安排时，一定要为自己留有余地，才能自在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不被自己的规划绑手绑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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